我跟同事 Z
合寫的一篇科學哲學論文被期刊 Synthese 接納了,感到特別的高興,原因有四:一、這是我第一次寫科學哲學;二、這篇是我十分滿意之作;三、論文處理的問題是我認為重要的;四、跟
Z 合作愉快,並且獲益良多。論文的內容我不打算在這裏介紹了,有興趣知道的讀者可以點擊這個連結;我想談的,是我現在怎樣看待哲學研究,尤其是要寫出論文或書本的那種哲學研究。
我出過的期刊論文不多,只有十來篇,但熟悉英美哲學的讀者應該都會同意這算是「見得人」的產量;然而,我得承認,這些論文中至少有四五篇是為了有論文出而寫,所處理的問題儘管是我認為有趣的,卻未必視為真正值得研究
--- 只是想到了題目,相信寫出來的論文會有哲學期刊接納,於是便寫了。這無疑是有點為勢所迫,因為沒有期刊論文便拿不到 tenure,升不到正教授;如果自己認為值得研究的題目要花很長時間才會有成果,不能在兩三年內寫出幾篇論文,便只好暫時割愛,否則出不到論文時連教席也丟了或升不了職,便徒嘆奈何!
哲學期刊論文一般而言競爭非常大,有水準的期刊接納率只有
10% 左右。有些人為了出論文,卻又沒有原創的理論或看法,便只好嘗試找別人(特別是出名的哲學家)的錯處;有些人甚至轉而寫一些本來並非自己專長、但競爭較少而容易上手的題目,為的只是出到期刊論文。這些做法完全可以理解,也值得同情,卻又難免同時令人感到有點可悲。
我五年前已升了做正教授,之後就算完全不做哲學研究,教席依然是「鐵飯碗」。然而,我沒有停止做研究,因為這是我喜歡做的事,但我卻思考多了「哲學研究,所為何事?」這個問題。現在,我的答案自然不是「為了出期刊論文」;另一方面,雖然我自信心頗強,但也有自知之明,明白到自己沒有開宗立派之能,更不會名垂哲學史。那麼,我做哲學研究,究竟是為了甚麼呢?我的答案是:有些哲學問題是真正困擾我的,在我有生之年,我要嘗試為這些問題找到盡量能令自己滿意的答案。寫出來的論文或書本不會有很多人看,我當然更不會因此而名成利就,可是,如果我研究出令自己滿意的答案,便總算是不枉了;就是那個嘗試和努力,也足以令我覺得自己對得起我喜愛的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