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講後我和幾位同事陪 Mark 吃晚飯,到一間水準不錯的日本餐廳吃壽司、喝清酒,席間除了討論哲學問題和閒聊一些哲學家的八卦消息,自然免不了談到教學。我先大吐苦水,說很多學生的所謂論文不堪入目,不能連續批閱超過五篇,否則會腦部受損。Mark 卻說他沒有這個問題,因為他根本不要求學生寫論文!追問之下,才知道 Mark 的做法跟我的幾乎相反:我不會給學生測驗或考試,只要求他們寫撮要和論文,而且規定論文要有自己的見解;Mark 則只給學生測驗和考試,每次事先給他們一些問題,連同標準答案,讓他們溫習,在測驗或考試時從中選三、四條給他們作答,評分以標準答案為準,學生只須記熟答案,不必有自己的見解。
我聽後頗不以為然,說哲學應重理解而非強記;Mark 卻反駁說哲學理論和論證很難不理解而強記,要求學生強記,是一個幫助他們理解的好方法。我正要爭辯下去,同事 R 卻插嘴,說他同意 Mark 的方法,因為他自己就是這個方法的受益者:R 曾是 Mark 的學生,修過 Mark不少的課,被逼著強記了很多哲學理論和論證,後來到 Stanford 讀博士,才知道要感謝 Mark,因為他強記的東西大派用場,令他很容易跟得上研究院的課程,在其他研究生中間也顯得哲學知識豐富。
Mark 接著補充:程度不夠的學生,無論你是否要求他們強記,他們也是不明白那些哲學理論和論證的,強記不會令他們更加不明白;然而,程度夠的學生,假如你逼他們強記,他們起初可能只是一知半解,但強記的過程會刺激他們思考,令他們的理解逐漸加深,最後便不會是不求甚解的強記了。
我想了一想亦覺得 Mark 的方法並非全無道理,但我仍然是喜歡自己的方法多一點,這就是各師各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