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兩天批評的《明報》關於達爾文及華萊士的報道,正是這種因馬虎而失實的好例子。這篇文章沒有署名,文責應該是報紙負的吧?有署名的報紙文章,無論是專欄作家寫的還是特約稿件,文責是作者負的,卻一樣有因馬虎而失實的情況;我說的不是見解上可以斟酌或明顯可以批評之處,而是指事實陳述
--- 陶傑就不時張冠李戴(例如說巴特 (Roland Barthes) 與佛洛伊德齊名),陳雲也曾信筆揮就、勇武犯錯(例如將顧炎武之言引用為王夫之說的,後來發覺自己錯了,便說不要緊)。
昨天有讀者留言,問及一篇年初刊於《蘋果日報》的文章,題目是「不讀哲學書的哲學家」,作者署名「周運」(不知何許人也),寫的是維根斯坦的一些軼事,主要是寫這位著名的哲學家以少讀哲學書為榮。這樣的一篇文章,既不是抽水,也非為謀略,沒有「搞錯少少事實無關宏旨」的藉口,雖然只是浮光掠影地描述一個哲學家,也應該查證文章引用的資料。然而,文章最後一段這樣寫:
「布萊恩.麥基在一篇文章中說,牛津哲學家彼得.斯特勞森認為《純粹理性批判》是最偉大的哲學作品,他本人也同意,可劍橋一個教了多年哲學的女老師竟說她從沒讀過
[…]。看來劍橋繼續保持着維特根斯坦的這一優良傳統。」
作者有列出資料來源,但看來根本沒有翻閱才下筆,因為作者引用的資料裏說的那個「教了多年哲學的女老師」不是在劍橋教書的,而是在牛津!(原文是
“one of
his colleagues, a woman who had spent a long career teaching philosophy at Oxford, told me with unembarrassed complacency that she had never read it” 。)這一搞錯,便令最後那句「看來劍橋繼續保持着維特根斯坦的這一優良傳統」完全落空了,不可謂小錯,但要改正這個錯誤,卻不過是舉手之勞。
順便一提,文章裏翻譯了維根斯坦的幾句說話,也譯得不妥:
「我讀過的哲學書很少,但我讀的書肯定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我看到,只要是我讀一本哲學書,根本沒有改善過我的思想,而是使我的思想更糟。」
根據這翻譯,維根斯坦是說他讀過的哲學書很少,但讀過的其他書卻是太多了。且看原文(其實也不是原文,因為原文是德文,出自維根斯坦寫給 Moritz Schlick 的信,以下是 Ray Monk, Ludwig Wittgenstein: The Duty of Genius 一書裏引用的英譯):
根據這翻譯,維根斯坦是說他讀過的哲學書很少,但讀過的其他書卻是太多了。且看原文(其實也不是原文,因為原文是德文,出自維根斯坦寫給 Moritz Schlick 的信,以下是 Ray Monk, Ludwig Wittgenstein: The Duty of Genius 一書裏引用的英譯):
“As little philosophy as I have read, I have
certainly not read too little, rather too
much. I see that whenever I read a philosophical book: it doesn’t improve
my thoughts at all, it makes them worse.”
維根斯坦的意思是:雖然他讀過的哲學著作很少,但已嫌過多了。此外,“I see” 譯作「我看到」,也太過硬譯 --- “see” 這裏是「知道」或「明白」的意思。
寫報紙文章,就算只是給讀者消閒的,也可以寫得用心一點吧!
//a philosophical book// 是那一本?
回覆刪除那是泛指。
刪除中文报纸好多文章都没有署名,或干脆来个網路来源。
回覆刪除所以文責感便弱了?
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