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105

涼風有信

一些朋友知道我愛聽南音時,有點驚訝。一個中文系的老餅(我在大學時主修中文)愛聽南音,有甚麼奇怪呢?我的西化是後來的事,有些很傳統的中國口味早在年輕時已培養好了。這近十多年才認識的朋友,見我的唱片大多是古典音樂和爵士樂的,書架上都是些英文書,便以為我的口味已全盤西化;其實我只是中西合璧,而且骨子裏仍是中多於西。

我喜歡聽的,是將故事婉婉唱來的地水南音;唱得上乘者,一曲中唱出不同的角色,個個維肖維妙,還有一個第三身的敘事者,唱時則有點細說從頭話滄桑的客觀口吻,全曲聽來令人有感受之餘又不至過於投入,深得美學之道。

南音的唱片不多,白駒榮(白雪仙之父)唱的〈客途秋恨〉很有名,但仍是粵曲的唱法,沒有那說故事的味道。阮兆輝的嗓子不算好,可南音唱得真不錯,很有一人唱幾個角色的本事,他唱的那首〈霸王別姬〉我尤其鍾愛。

兩三年前在香港買了杜煥的地水南音精選《訴衷情》,一聽之下驚為天人。他唱〈客途秋恨〉的頭兩句「涼風有信,秋月無邊」時的那股蒼涼味,我認為無人能及。《訴衷情》是在茶樓現場錄音的,錄到茶客的嘈雜聲甚至街上的汽車聲,很有實地感。杜煥本來有個拍檔叫何臣的拉椰胡替他伴奏,但製作這個錄音時何臣已去世;雙目失明的杜煥左手打板、右手彈箏,在那裏自彈自唱,又添幾分悲愴。

以下〈客途秋恨〉一段來自一個較早期的錄音,有何臣的伴奏:

1 則留言:

  1. 好曲......謝謝引介。依稀記得小時候嘗過這味道,也許是家有老人之故,青年時只剩器樂,現在很少聼中樂了。夾在諸種哲學之間曾感迷惘,然能中西藝術並賞,也不錯。學你話齋,頭兩句專心一聼,至曲終才能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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