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408

三言兩語論沉默


香港中學文憑考試中文科的一條作文題,引得不少博客和寫手出招,依題「作文」:

今天發生了一件事情,當時我曾經想力陳己見,最後選擇了沉默。我認為沉默是必要的。」以上是文章的開首,試以「必要的沉默」為題,續寫這篇文章。

這些文章當然是旨在諷刺考評局出題有維穩之嫌 --- 說不定考評局是企圖間接教導學生甘做順民、在政治上要懂得「必要的沉默」。這個反應也許是政治過敏,但經過國民教育一役,一些人有此反應,實不難理解。此外,在策略上「有殺錯無放過」,也有提醒大眾防備「隱性維穩」之效。

然而,這條作文題,假如不是在今時今日香港這樣的政治環境出現,根本沒有甚麼不妥。在題目裏,「沉默」相對於「力陳己見」;除非你認為任何情況都適宜力陳己見,否則,便得承認有些時候沉默是必要的。

「沉默是金」是西諺的中譯“Speech is silver, silence is golden”),這個講法其實過份簡單,因為沉默本身不是美德;中國人說的「慎言」便高明得多:慎言,不等於沉默,而是懂得何時應該沉默,何時應該出聲,這才是美德。

慎言絕不是要人在政治上沉默,一個慎言的人,可以在政治上力陳己見,雄辯滔滔,甚至疾呼痛罵,只要恰宜便成。慎言主要是日用倫常中的修養,是在與人交往中鍛鍊出來的;呂坤在《呻吟語》裏說得好:

「慎言之地,惟家庭為要;應慎言之人,惟妻子、僕隸為要。此理亂之原而禍福之本也。人往往忽之,悲夫!」(見〈倫理〉篇)

慎言由家庭開始,及於親友與其他人;現代人沒有古時那樣的僕隸,但呂坤說的對妻子慎言,仍然是智慧 --- 記著,是慎言,不只是一味沉默,也不是被逼的沉默,而是樂意的、間中的沉默。

16 則留言:

  1. 吓?在家也要慎言,世上豈非再無暢所欲言之地?人需要有些可以亂up的環境,生活才夠暢快。當然,亂up時要注意,不可傷人。

    回覆刪除
    回覆
    1. 睇真D, 最重要係老公對老婆要慎言, 老婆對老公大可不必, 仲可以一輪嘴添. --zpdrmn

      刪除
    2. Karol,

      其實所謂無暢所欲言和亂噏,也是有限度的。

      刪除
    3. zpdrmn,

      //老婆對老公大可不必, 仲可以一輪嘴添// 你講得啱喎。

      刪除
  2. 估唔到王前輩咁解題囧rz....
    我都諗唔到有慎言呢家野tim....

    回覆刪除
    回覆
    1. 小子, 点樣解題都好, 唔使一定順著試題嘅方向去寫o架, 睇吓下靣我点做. 不過--又係嗰句--後果自負囉. --zpdrmn

      刪除
    2. 小子,

      當然要講慎言,唔係無啦啦做乜要沉默?

      刪除
  3. 王Sir此文,有很多值得思考的地方.

    //此外,在策略上「有殺錯無放過」,也有提醒大眾防備「隱性維穩」之效。//
    這說法, 與捕風捉影, 唯恐天下不亂無異.
    也許所謂的策略, 是指政治宣傳策略?

    //「慎言之地,惟家庭為要;應慎言之人,惟妻子、僕隸為要。此理亂之原而禍福之本也。人往往忽之,悲夫!」(見〈倫理〉篇)//
    這在家中慎言之說, 豈不就正是為了家中"和諧", 免得家宅不寧, 甚至生出禍亂?
    現代核心家庭為多, 口舌招亂已產生不少麻煩.
    如在傳統大家族, 搞出甚麽事也有可能.

    看到那些對這題目的批評, 我只是替梁容若感到可憐, 原來它在幾十年前已經在寫出和諧文章我看大明湖而不自知.





    回覆刪除
    回覆
    1. 錯字, 最後一句它該為他.

      刪除
    2. //這說法, 與捕風捉影, 唯恐天下不亂無異.
      也許所謂的策略, 是指政治宣傳策略?//

      - 我的確是指宣傳策略。

      刪除
  4. Wong,
    沉默不應是必要的,而應是自由選擇的,後果當然要自負. 但要負甚麽後果往往顯示了一些狀況. 很高兴你这次沒有選擇沉默. -zpdrmn

    回覆刪除
    回覆
    1. 就是必要,也可以選擇不沉默。

      刪除
  5. 我會借用 ‘沉默不是懦弱“ 的歌詞借題發揮!

    我是中國人 作詞:劉家昌 作曲:劉家昌

    沉默不是懦弱 忍耐不是麻木
    儒家的傳統思想 帶領我們的腳步

    八年艱苦的奮鬥 証實我艱毅的民族
    不到最後的關頭 決不輕言戰鬥

    忍無可忍的時候 我會挺身而出
    同胞受苦河山待復 我會牢牢記住

    我不管生在那 我是中國人
    不管是在何處 誓做中國魂

    回覆刪除
  6. 今天發生了一件事情,當時我曾經想力陳己見,最後選擇了沉默。我認為沉默是必要的。但沉默了一會後,我發覺這樣做我便要把筆擱下,保持沉默不再將為這個試題而作的文章寫下去,那樣要拿合格是不可能的吧。怎麽辦呢? 還是放棄沉默,提筆力陳己見。 有時–尤其是在非常之時–力陳己見是必要的...(下删六百三十字...啊,删的字有九十字是%#*@&之類的話...)
    --zpdrmn

    回覆刪除
  7. 想起一句俗話「無聲狗,咬死人」,只是不知道人遇事時「沉默」是想表示「無聲狗」還是「死狗」? :)

    回覆刪除
  8. 這個題目一點也難不到我。
    去年我在英國唐人街見到有家長讓小孩當眾小便。六角亭附近人來人往,還要被經過的老外見到,認真羞家。
    我當時也想過提醒他們這是不文明的行為,並告訴他們大街的另一邊有麥當勞,可是當時小孩已經開動,加上我的普通話不好,一聽就聽得出是香港人;萬一搞出誤會來,唐人街現在大陸人多過香港人,隨時惹火燒身。所以我最後選擇了沉默。
    從最近在香港發生的不愉快事件看到,兩個大陸人竟然都可以咁聲大夾惡;如果我在大陸人佔大多數的倫敦唐人街和他們發生爭執,隨時被人打,所以我認為沉默是必要的。
    我們同胞的行徑真是令人汗顏。無奈的是,老外不會理你是大陸人還是香港人,總之一竹篙打過來。
    (註:我當時想也沒有想過要拍照留念。)

    回覆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