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706

午夜胡思

老婆常說羨慕我有「三得」,即「食得」、「瞓得」、「屙得」,因為我胃口好,入睡容易睡得酣,大腸順暢得通常一分鐘內完事,真是幾生修到!然而,間中不得者亦有之,昨晚就睡不得,胡思亂想,輾轉反側,半夜三時仍是眼光光,最後要靠三杯紅酒才能入睡。

這種偶爾的失眠往往都不知道是甚麼引起的(起居飲食如常,亦無特別興奮或憂心之事),總之就是突然有一晚睡不著,不過第二天又會回復正常。這次失眠,我卻可以從胡思亂想的內容大概猜到原因。

星期日接到老婆外家來的電話,得知外父的老人痴呆症已嚴重到家人無法照顧,要他住護老院了。昨天又有一令人不快的電話,是好友的妹妹打來的,才知道沒見面幾個月的好友腦裏長了腫瘤,引致一隻手活動不靈,短期記憶變得很差,而且預後難測(她本已患肺癌,腦腫瘤是癌細胞擴散的結果)。

昨晚上床後,無端端擔憂起在洛杉磯的兒子來,怕他有甚麼意外,想呀想呀,越想越具體,甚至想像他不小心從樓梯失足滾下和過馬路不小心給汽車撞倒,身受重傷。忽然又問自己,不知我會不會也生腦腫瘤?假如有腫瘤,腦力大退,如何是好?不如安樂死好了!一路想著這類可能,結果無法入睡。

我不是個多慮的人,上述那種憂慮和想像都是沒有理由的,平時很少會在我腦海放肆。然而,外父和好友的事觸動了我那蟄伏的無常感,一發不可收拾。無常就是不講理由的,講理由的就不是無常。你今天擁有、而且有理由相信明天會繼續擁有的,你明天可以突然失去,沒先兆,沒解釋,就是偏偏選中你。你越珍惜你擁有的,無常的打擊來時你就越無法接受,就越容易倒下從此不起。一想到此處,便頓覺一切都不可恃。

也許有人會說:「那就活在當下吧!沒有期待,不管將來,就算發生甚麼事也能頂得住。」問題是,我的當下活得很好,自然希望繼續這樣活下去,並要活得更精彩,你叫我怎能不想將來呢?

16 則留言:

  1. 你今天擁有的,無理由,相信明天會繼續擁有的。。。

    但是,catcat希望,你繼續擁有,繼續「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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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謝謝,catcat,你心地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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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catcat,你心地真好!

    之前都有這感覺。

    真的人生苦多樂少,幸福的擔心無常;苦惱的擔心恒常。三杯紅酒?即是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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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Yan,

    //三杯紅酒?即是一枝?//

    - 一支紅酒有四至五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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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我的方法是減低對自己的要求,覺得已經「收夠籌」,上天待我不薄。
    事實上,比上不足,比下的確有餘。
    以我父母的教育程度,小時家中的經濟能力,我做學師仔,之後要出賣勞力為生的成數甚高,有今日已經是我家族同輩的人上人了。
    幸福非必然,我有的一切,不是「老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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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匿名 提到... 不像你平常的性格窩。(當然我對wong熟極有限啦。還有,歡迎指出這句不通之處,呵。)
    有時人的心理反應會嚇親自己。道理不能盡然解釋。
    The sum is more than the total,這句話我第一次聽時,當頭捧喝。

    說真的,我不知為人父母的怎樣熬過來。我沒有兒女。都是從同事親戚聽來的,我好八。常說教小孩難過任何艱巨的工作。當然這個因人而異。不少人說,到時你沒辦法就要頂硬上。我連開車時都會想,如果我有細路,而一陣一個唔覺意,架車飛咗出去,點算?

    講到尾,「食得」、「瞓得」、「屙得」,真係人生三大得,恨都恨唔到。

    shiren

    7/06/2011 3:49 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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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Chris,

    我也像你那麼想,但那無常感一來,就突然有憂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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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shiren,

    //有時人的心理反應會嚇親自己。道理不能盡然解釋。//

    - 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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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有時人的心理反應會嚇親自己。道理不能盡然解釋。//

    - 正是如此。*/


    這我有體會呀,不要欺騙自己與眾不同,超然物外。例如心裡想金錢乃身外物,要視之如糞;其實可能真的想有車有樓,雖只可能在下意識中表現出來,無的苦惱萬分 ,失去的慘過死老豆。有些人的基本限制是沒法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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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呢位施主,何解你只想起無常的灰暗面?無常即事物沒有常態,往好處想,即悲哀傷痛也不是常態,因為無常、因為苦痛會過去,才令人更積極。

    不過遇上黑無常白無常呢就……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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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Yan,

    //這我有體會呀,不要欺騙自己與眾不同,超然物外。例如心裡想金錢乃身外物,要視之如糞;其實可能真的想有車有樓,雖只可能在下意識中表現出來,無的苦惱萬分 ,失去的慘過死老豆。有些人的基本限制是沒法改變的。//

    - 有此理解,不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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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karol,

    師太,想不想起無常,也是無常,由不得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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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會擔憂會失眠會害怕無常,不也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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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會擔憂會失眠會害怕無常,不也是人之常情?//

    - 是人之常情,但我很少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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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既是人之常情,但還執著於「很少發生在我身上呀」這念頭,會不會容易鑽進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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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這不是鑽牛角尖,只是紀錄一時的強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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