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716

一個哲學讀壞了人的例子

我曾說過哲學可以讀壞人,今天就舉一個真人真事的例子。

大約兩年前,我在Facebook出了個邏輯謎題,其實只是the liar paradox的變體。有個Facebook friend長篇大論回應了,我說他誤解了我的問題,他不服,我再解釋,他又誤解我,仍然不服,接著沒完沒了跟我辯駁,令我不勝其煩。

去到一個關節,他忽然大談modal logic,我終於忍不住不客氣說他其實不懂modal logic;這下他可光火了,竟說我未夠料子跟他談邏輯!他接著「晒料」,告訴我Wikipedia上很多關於邏輯的條目他都有份寫,不少還是他建立的。他特別提到一個條目,我走去一看,他果然是主要作者。

再追查下去,乖乖不得了,他竟然在Wikipedia編寫和參與修改了過百個條目,主要是邏輯和哲學的。這沒有令我對他另眼相看,只令我對Wikipedia失去信心。我細看他原先特別提到的那條目,便發現了一個自相矛盾之處;我指出他的錯處後,他的反應居然是:「小錯而已,無傷大雅,讓我立刻去改了便成。」

以下這點你可能意想不到:此人是我從前的學生。他修過我的「知識論」和「分析哲學史」兩科,是個年紀較大的學生,可能比我還大兩三歲。他上我課時並沒有顯得不尊重我,而我也不覺得他是個特別麻煩的學生。他畢業後沒有繼續讀碩士或博士,卻對哲學仍很有興趣,在工餘看了不少哲學書。Wikipedia給了他一個表現他「學識」的機會,條目寫得多了,和志同道合的有志之士交流交流之後,他的信心大增,逐漸覺得自己是邏輯和哲學的專家。我的另外一個認識他的學生說,他在用儕間也經常滿口哲學和邏輯的術語,一副了不起的樣子。

我認為他不濟,並不是因為他是我的學生(青出於藍絕不出奇),也不是因為他的學歷不夠高(學歷低而學問高的大有人在),而是因為他寫的東西實在有問題,他跟我辯駁時也顯出思路不清,理解力有限。

我不是邏輯專家,於是找了個專家同事看一看這個學生寫的一些其他Wikipedia邏輯條目。同事說那些條目驟看沒有問題,但仔細一看便會發現不少毛病;他懷疑那個學生的寫法是從不同的書本這裏抄襲幾句、那裏撮要幾段,所以才看來似模似樣。只希望多一些人去改寫經他手的條目,便功德無量了。

25 則留言:

  1. 天啊,希望你講的不是英文wi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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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CYC,

    這是個美國人學生,當然是英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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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I always take wiki with a grain of salt. It's public contributions so it's bound to have erro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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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ah-yun,

    I had never trusted Wikipedia totally, but knowing about this student's contributions made me lose my trust even fur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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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Wong,

    這讓我想起一篇以前讀過的文章。我也常警惕自己,不要在哲學上成為那樣的人,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71d6f68010004a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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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安啦
    真正有才學的人才不會去維基查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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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不過WIKI真係幾好用,尤其是查下啲人物生平,入門前的前門資料真係一流。我想冇人會在在術論文引WIKI做注掛。

    我想你的學生不是讀壞哲學;只是有點心理問題又沒有足夠的誠實去面對,他的表現只是其性格的結果。我想,其他活動的愛好者也會有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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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CYC,

    那篇文章剛看了,值得一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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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みお,

    其實我也不時查Wikipedia,作為起點很不錯,只要不盡信便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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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Yan,

    //我想你的學生不是讀壞哲學;只是有點心理問題又沒有足夠的誠實去面對,他的表現只是其性格的結果。我想,其他活動的愛好者也會有這樣的人。//

    - 當然和他性格有關,但哲學的確容易讀亂腦筋,又容易令人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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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Wong,

    他的性格是他這樣表現的必要條件,他表現了的包括:執迷,不誠實,過份自信,這應與他是否讀壞哲學無關。有一點有關的是,他的腦筋不太清晰,卻以對哲學有修為自居而四周發表意見,但這不過是壞了的哲學家,或是壞了的哲學,應該不是"讀"壞了的哲學 (無論它是什麼意思)。

    BTW, 有個地方是人文學科電子書寶藏,我已瘋狂下載不少。希望這不是讀壞哲學的表現:

    http://iask.sina.com.cn/u/1412362930/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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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其實哲學是一種反思,反思個人、反思社會、反思自然。「讀哲學」與「懂哲學」與「思考哲學」,三者是不同範疇。觀乎此位學生的描述,似乎只是「讀」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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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Yan,

    //但這不過是壞了的哲學家,或是壞了的哲學,應該不是"讀"壞了的哲學 (無論它是什麼意思)。//

    - 你又看得不小心了,我不是說他讀壞了哲學,而是說讀哲學讀壞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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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澪,

    //觀乎此位學生的描述,似乎只是「讀」的階段。//

    - 我也只是說他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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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Yan,

    不要緊,下次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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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和英文比起來,中文wiki和“百度百科”裏的哲學條目,很多簡直離曬大譜,成為個人創作天地之外,哲學在一般人眼中被越描越黑,這真是劣幣驅逐良幣的範例。如果我N年後有機會做教書佬,就要發起和同事學生大家一起好好整下中文的哲學wiki,以正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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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CYC,

    我甚少看中文和wiki和百度百科,假如如你所說那樣,我也絕不覺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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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我還記得他。唉,我想,他累了自己和別人也不自知。我見過另一類人:一些大學助教為了掩飾無知,便不懂裝懂,還顯得滿有自信,這也是誤人子弟,我想起來就 "懞掙"(唔識打)。我要引以爲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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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Franz,

    差點忘記你看過那次的Facebook exchan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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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噢,這使我懷疑自己比你更nostalg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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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Actually maybe your student didn't read enough yet?

    I am always jealous of people who can be so confident. The more I learn about the subject, the more I feel I know nothing about it... it is a scary feeling...

    So, maybe if he reads more and understand the materials, he would behave different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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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RandomCoil,

    //So, maybe if he reads more and understand the materials, he would behave differently?//

    - I doubt that. I think he has already read too mu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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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其實早兩個星期,我在寫natural kinds時,在英文wiki上看了些與modal logic有關資料(所以才有上面的“天啊”)。我不是這方面專家,忍不住想問你那個學生犯了什麼低級錯誤,足以讓你肯定他的“不濟”?

    (你的同事甚至說“驟看沒有問題”,那至少說明那些條目確實掩飾了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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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CYC,

    我指出的問題他已改了,我也記不起是甚麼問題,總之是很明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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