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220

「討厭」有時真討厭

「討厭」是令人厭惡的意思,誇張一點的理解,就是請求別人厭惡,跟廣東話的「乞人憎」有異詞同工之妙;做到討求別人憎恨你、厭惡你,可謂賤莫甚矣!例句:「他這人真討厭」、「我絕對做不出那麼討厭的事」、「「討厭」這個詞語用得不恰當是頗討厭的」。

可是,很多人卻喜歡這樣運用「討厭」一詞:「我很討厭你」、「你真令人討厭」、「請不要做大家討厭的事」;想想真不通,究竟是誰討誰的厭?其實只要稍改便通了:「你很討我厭」、「你真討人厭」(或「你真討厭」)、「請不要做討大家厭的事」。

我很看不順眼這種不通的用法,但詞語和句子的意思很多時候都是由使用者的習慣決定的,即使字面意思不通,例如「飲飽食醉」和廣東話的「擔屎都唔偷食」(形容人很誠實可靠),只要大家都這樣用,久而久之便沒有人會認為那是錯的了。

像「我很討厭你」這樣的句子,已經有很多人使用,但我仍然接受不了這種用法,仍然覺得這種用法討厭。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像我這麼執著?

10 則留言:

  1. 詞組凝固成詞後,其意義/用法就不再是其組成成分的簡單相加,如「白菜」不等於「白的菜」,請人「吃飯」吃的可以是牛排而不是白飯一碗,去「飲茶」更不會只是香茗一壺,而是要一盅兩件,大快朵頤。

    依你的看法,消防員是否只可以「救人」、「救命」而不能「救火」(因為消防員應該要把火消滅,而不是把火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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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我同意一個詞語的意義不一定是組成成分的簡單相加,我也在文中指出本來字面意思不通的也可以因為大家習慣使用了而變成正確。至於「討厭」一詞的不通用法,我則不肯定已變成正確。

    你的例子都可以商榷。白菜有一大部分是白色的,以借代法用部分代表全體而說「白菜」應沒問題;「吃飯」和「飲茶」的情況類似。「吃飯」可以指廣義的飯,即餐也,不一定要有狹義的飯。

    「救火」一例最有趣;「救」字的古義是停止的意思,<說文解字>曰:「救,止也。从攴求聲。」其實「救火」一詞由來已久,在古書中也會見到,不是近人所作的詞,意思就是止火,一點也沒有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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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不好意思,第一次留言,整段文字不見了,上一個留言因為試用留言方式,誤將未完成的文字上載。請刪掉。

    根據《現代漢語詞典》,「討厭」可以作形容詞和動詞之用,「他這人真討厭」是形容詞,「我很討厭你」是動詞。作動詞用,也不是近年才有的事。網上國語辭典就舉了《文明小史》作例子,其中就有「無奈詞色之間,總擺出一副討厭他的意思。」

    另外,「擔屎都唔偷食」其實有諷刺的意味,聽者要臉紅的。

    我也認為,由單字合成詞組之後,有時未必都會保留原來單字的各別意思的。「討厭」相信是其中一個顯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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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日常語言裡「不通」的用法實在太多了。例如「請教你」,按道理應該是「請你(指)教」;在「登陸月球」,「陸」已經是直接賓語了,再加上「月球」就是兩個直接賓語了,不通!不通!此外「祝福你」也是相仿的。

    語言這麼多「不通」的用法,能一概避用嗎?又或是只避一些,而不避另一些,這種「選擇性執著」的理據又何在?

    說到把「請不要做大家討厭的事」改成「請不要做討大家厭的事」,如果換成一個很長的名詞詞組,是否又很通:「請不要做千千萬萬熱愛民主、追求公義的仁人志士討厭的事」->「請不要做討千千萬萬熱愛民主、追求公義的仁人志士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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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英語詞彙有屈折變化,如 I adore you 中的 adore 是動詞,說明主語 I 是什麼或做什麼或對賓語 you 起著什麼作用和影響。如果 adore 屈折成 adorable,其詞性就變為形容詞,只能修飾對象you,如 You are adorable,而不能說 I adorable you。英語詞性一般從形式上可以區分。

    漢語詞彙沒有屈折變化來表現不同詞性。版主或將英語語法當成標準套到漢語去了,將「討厭」的詞性限制在只能修飾對象,近如 adorable 的語法功能。在漢語裏,一如樓上 notesbooks 所言,「討厭」可作為動詞,說明言者(主語)對對象(賓語)的行動意向,如「我討厭你」;也可作為形容詞來修飾倒裝句中放在主語位置的對象上,如「你很討厭」。再例如,「春風又綠江南岸」,一般是形容詞的綠,在句中就成了動詞。

    版主既然同意一個合成詞的意義不一定是組成成分的簡單相加,那就不能因為「討厭」中的單字「討」有「請求、招惹」的待受作用就規範了「討厭」整個詞不能再有主動作用的擴張用法。漢語語法相對靈活,沒有英語結構那麼 formalized。另,有人說漢語是種詩性語言,所以合乎邏輯的「飲醉食飽」遠遠不及「飲飽食醉」來得音節鏗鏘和充滿詩意。

    Just my two cents.

    Gw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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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Notesbooks,

    謝謝《文明小史》的例子。 「擔屎都唔偷食」的確有諷刺的意味,但不是指被形容者並非真的誠實,而是指他誠實得來有點蠢鈍。

    Meshi,

    我在文中已承認了自己執著。有時有點執著,甚至是選擇性的執著,不是甚麼大過錯,欣賞者甚至可以看作是性格上的一點精彩。

    那長句我會寫成「請不要做令千千萬萬熱愛民主、追求公義的仁人志士厭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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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defamiliar,

    謝留言。我相信自己沒有「將英語語法當成標準套到漢語去」,我一向將中文和英文分得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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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其實版主的英語和漢語在運用上皆得心應手。我收回前文「或將英語語法當成標準套到漢語去」的猜想。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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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偶然路過...
    討厭就是"惹人嫌惡"的意思,所以也有寫成"討嫌"的.
    這詞語確是較為被動式,是你討我厭,不是我討厭你,但後者的用法大家都能明白,即衍生作"憎厭"之意,我想也無可厚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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