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806

李天命的狂言?

無意中看到〈與李天命論盡人生 --- 座談會紀錄〉,相信是一個陳年的訪問,不過,其中的一問一答(學生問,李天命答),我認為仍值得談一談。我假設這是真實的紀錄,以前也聽聞李天命說過類似的話,然而,我以下的論點主要是針對說話的內容,而不是李天命這個人(即使不是他說的,也不會影響我的論點)。

『問:你每次開邏輯課和思考方法的課都會在班上說,誰只要能夠在思考上駁倒你,只消僅僅駁倒一個論點,你就給他A的嗎?是不是真的從沒有人能夠在思考上駁倒你?

答:事實如此。知識性的問題,無論你多肯定,也有不覺弄錯的可能,但純思考性的問題,只要你頭腦夠鋒利,對與錯你是心知肚明的,例如在數學上,邏輯上,學生問老師某個證明對不對,那表示他並不徹底了解那個證明,否則他自己必定知道對不對。』

李天命的回答算不算口出狂言?這要就三個關鍵字眼來說:「沒有人」、「思考上」、和「駁倒」。

如果「沒有人」只是指沒有學生,「思考上」只限於他在邏輯和思考方法課上會講授的東西,而「駁倒」的意思是證明他在講授的東西上犯了邏輯錯誤,那麼,他的回答絕不算是狂言 --- 任何能力夠得上而備課充足的邏輯導師也可以這樣說。

可是,如果「沒有人」是指沒有任何人(即使是當世頂尖的哲學家),「思考上」包括任何的哲學討論,而「駁倒」的意思是指出他在哲學分析、論證、或理論裏犯了錯,那麼,他的回答便是狂言了,而且狂得很。只要看看哲學史,便知道就算是大哲學家也會在思考上出錯,例如笛卡兒認為自己解決了在《沉思錄》第一篇裏提出的懷疑論,但其他哲學家都同意他的論證是無效的。作為哲學家,李天命根本不能和笛卡兒相提並論,假如他真的認為在哲學思考上沒有人能夠指出他有錯(因為他不會有錯),那不是太狂妄了嗎?

以上是兩個極端的理解,也可中間落墨:「沒有人」是指到目前為止沒有人(註),「思考上」只是就他的著作和演講而言,而「駁倒」的意思是實際上說明了他在這些著作或演講裏犯了甚麼錯。據這理解,如果他寫過和講過的至少有一些是高深的哲學,那麼他的口氣仍相當大(但他說的可以是事實);如果他沒有寫過或講過甚麼高深的哲學,他這樣說便不算狂妄了(正如我只打過一次架,嬴了,也可以說自己打架未敗過)。


(註)這裏強調「從沒有人能夠」的「從」字,上面兩個理解則著眼於「能夠」二字。

26 則留言:

  1. >...例如在數學上,邏輯上,學生問老師某個證明對不對,那表示他並不徹底了解那個證明,否則他自己必定知道對不對。

    看到這段話,唸起一則數理邏輯逸事:當年剛出道的Cohen證明了Continuum Hypothesis獨立於axiom of choice,曾經把自己的證明手稿拿給Godel,讓大師檢查檢查。按照李的講法,所有這些事都不應該做的,Cohen證明了後第一時間就應該拿去投稿!

    CY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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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我覺得他的書是"很好的"哲學入門書呢~
    (我中學看過, 同時家人受我影響, 屋企有4本, XXX的XX藝術, 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吸引力?!)

    但我只可以說:
    好像教學生加減數, 教得很正確, 都沒什麼好炫耀的吧?!可能大眾的認識能力只能到此吧...可能因為真係太多人沒學過計數, 所以驚訝?!

    就算有人中學數學考試100分, 到做生意計數都可以輸到pk...這很正常, 因為就算道理正確, 但現實都會pk, 但好不滿有人走出來說: 點解會計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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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我記得小時候讀書時, 在數學課堂上, 有時老時示範時計錯數, 我們很喜歡「指正」他, 老師亦欣然接受, 不以為忤, 反會贊賞我們。
    我亦試過數學題推論錯誤, 老師郤未發覺, 反而以為我正確, 事後我發現錯誤, 亦不會因此睇低老師。

    其實就算是牛頓, 亦曾計錯數, 以為自己的力學理論可推論出靜態宇宙(這是我從《時間簡史》中讀到的)。
    偶然犯了一些邏輯錯誤, 根本無甚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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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s2:
    四本?XXX的XX藝術有舊版、終定本、最終定本,根據鴿巢原理,你擁有的至少有一本是重複的。

    W.Wong:
    如果李天命是說「從沒有人在思考上駁倒我,哪怕只是一個論點」,那就有狂妄之嫌,至少是口氣大。

    但他是承認每次開邏輯課和思考方法的課都會在班上說過,只要能夠在思考上駁倒他,只消僅僅駁倒一個論點,他就給他A。至於「從沒有人能夠在思考上駁倒自己」,那是出自發問的學生口中,李天命的回應是「事實如此」。

    //如果「沒有人」只是指沒有學生,「思考上」只限於他在邏輯和思考方法課上會講授的東西,而「駁倒」的意思是證明他在講授的東西上犯了邏輯錯誤,那麼,他的回答絕不算是狂言 --- 任何能力夠得上而備課充足的邏輯導師也可以這樣說。//
    你在後面說這是「極端」的理解,我倒覺得很正路。給A的對象當然是學生嘛。(江湖傳聞有人的確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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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s2,

    //我覺得他的書是"很好的"哲學入門書呢~
    (我中學看過, 同時家人受我影響, 屋企有4本, XXX的XX藝術, 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吸引力?!)//

    - 可能是你(們)好思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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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楚門,

    //偶然犯了一些邏輯錯誤, 根本無甚大不了。//

    - 對,尤其是只因為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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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notationalist,

    //你在後面說這是「極端」的理解,我倒覺得很正路。給A的對象當然是學生嘛。//

    - 從上下文看,我說的「極端」明顯是指上述兩個理解的內容(絕不狂妄和非常狂妄),而不是指理解的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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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一再讀你所引述的一段對話,憑上文下理去理解,我覺得學生問「是不是真的從沒有人能夠在思考上駁倒你?」是指從沒有人在課堂上駁倒你,李的回答亦旨在回應這個問題,而不是指任何場合和時間下都沒有人能駁倒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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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William,

    我不會堅持某一理解,因為我覺得李天命自己似乎也是模稜兩可。說到上下文,在訪問裏這一問一答之前的是:

    問:李先生,周兆祥教授曾經說過你「無敵是最寂寞」,你沒承認也不否認,事實上你怎麼想?
    答:No comment.

    這也可圈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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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某君:你是否上帝的兒子?
    耶穌:No com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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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李天命的這些說話方式只適宜用來哄中學生,滿腦子武俠式的勝負,對哲學的學習和推廣一點好處都沒有。

    wills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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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notationalist:
    不是我有4本呢...另, 什麼是鴿巢原理...
    像不像一些小學的數學問題:
    在只放黑白2色襪的抽屜內隨意抽3隻, 一定能有1對同色的意思?

    //我覺得他的書是"很好的"哲學入門書呢~//

    //- 可能是你(們)好思考吧。//

    "很好的"這個形容詞, 我用的時是反話, 看了你的話反而令我覺得可以有另一個意思 :"讀此書令別人很容易知道自己對思考有興趣"

    其實我這樣說不是反對人看此書, 和批評李先生...他真的懂思考的人, 至少由我去分"懂思考的人"的程度, 他和博主沒分別, 甚至我剛看這博時, 覺得是李生寫的也不奇怪...因為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不過會認為李生的寫作方法改善了很多, 而且內容比較人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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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Yan,

    //某君:你是否上帝的兒子?
    耶穌:No comment.//

    - 『耶穌聽說他們把他趕出去,後來遇見他,就說:「你信神的兒子麼?」他回答說:「主阿,誰是神的兒子,叫我信他呢?」耶穌說:「你已經看見他,現在和你說話的就是他。」』(約翰福音 9:3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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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willsin,

    //滿腦子武俠式的勝負,對哲學的學習和推廣一點好處都沒有//

    - 很少同意你的看法,這次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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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s2,

    //甚至我剛看這博時, 覺得是李生寫的也不奇怪...因為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 我自己倒不覺得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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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我自己倒不覺得這樣。//

    讀文章的人,跟作者的認知,不同很正常,而且我只是其中小小的一個。
    但我反而可以説出"一般人"感覺。(為自己的錯誤先辯解)

    -會以道理找人文章的錯,不會扮持平,立場清晰,比一般人"掘"
    -反宗教的無理,但仍可和開明的教徒做朋友
    -明知對健康不好,壞習慣就是不願改(煙酒),但不會否認
    -所言令人覺得坦直,不做作
    -對愛情專一
    -好作詩
    -能文能武
    -朋友不多,但有質素
    -讀哲學,而且明白它的局限,不會太驕情

    其實很多人都有的特質,可能生活圈子小,所以才會覺得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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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s2,

    有兩點不適用於我:

    - 煙(我從不抽煙)
    - 朋友不多(我很多朋友,其中好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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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李天命的書我讀過一點,很無聊,學不到甚麼,只覺此人很自大。實在很同意「李天命的這些說話方式只適宜用來哄中學生,滿腦子武俠式的勝負,對哲學的學習和推廣一點好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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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Kimmon,

    //李天命的書我讀過一點,很無聊,學不到甚麼,只覺此人很自大。//

    - 據說他的哲學能力不錯,對數理邏輯的認識也深,而且給人這麼捧,口氣大一點亦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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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李天命在一個講座裏也說過"在思考性的問題上沒有人能批倒我的任何一個論點".

    http://www.fengshui-chinese.com/discuz/viewthread.php?tid=67620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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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R.

    那要看他所謂「思考性的問題」是甚麼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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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年輕時,修李生的課,印象最深的,不是他思考銳利也不是他目中無人,而是他總喜歡用極其羞辱人的方式去取笑那些嘗試認真挑戰他的學生。我到今天,仍然難以想像,一個老師為何可以這樣對待學生--尤其是在哲學這門重視討論思辯的學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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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他總喜歡用極其羞辱人的方式去取笑那些嘗試認真挑戰他的學生。//

    - 這個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很難理解這種教學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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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沒看過李天命的書﹐無法論述
    但你這篇文章的疑問﹐似乎有點搞笑
    因為單憑上述對話的上文下理來看﹐無論怎樣看﹐他那裡的「沒有人」、「思考上」、和「駁倒」﹐只是指沒學生有能力在堂上挑出他的錯誤﹐既不代表他從不犯錯﹐甚至不代表他教書時沒出錯。
    因為提問者問「是不是真的從沒有人能夠在思考上駁倒你?」之前﹐是有「你每次開邏輯課和思考方法的課都會在班上說,誰只要能夠在思考上駁倒你,只消僅僅駁倒一個論點,你就給他A」這個前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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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文少,

    看看我在上面(8/06/2011 5:40)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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