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330

【食譜】香煎茄子炒大蝦


緣起:朋友都知我愛下廚,天天做飯,是家裏的「煮公」。我還經常將弄好的菜式拍照放到臉書,樂此不疲,所謂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也。有時親友或臉書友見到我做的菜式,感興趣,要求我寫出食譜,我通常都答應。他們不知道的是,烹調對我來說是創作,我極少跟人家的食譜做,也不寫下自己的做法;有時甚至是即興創作,煮過吃過後便忘了,那道菜可能在世上只出現過這一次。每逢有人索取食譜,我才回想那道菜是怎樣做的,最麻煩是要寫出材料和調味料的份量,因為我根本沒有量過,只是憑直覺,但寫給別人看,總不成每項都寫「適量」吧! 所以,寫食譜時我便得拿量杯、量匙等來定份量。早幾天做了一道香煎茄子炒大蝦,那是我愛吃和做慣的,可說是拿手菜。拍了照在臉書貼出後,有親友索取食譜,我便寫出來。過了幾天,先後有兩人說用了我的食譜,都說這道菜味道好。我忽然萌生這個念頭:不如在《魚之樂》加一個新類別,叫「美酒佳餚」,放些有關飲食的文章;較值得公諸同好的食譜也放在這裏,讀者喜歡的便可以拿去一試。

香煎茄子炒大蝦


材料:茄子兩條(如果是特大的,一條也可)、大蝦十二隻(切開蝦脊,炒熟後才有蝦球形狀,但不要切得太深)

醬料:120ml 清水,加入一湯匙生粉調勻,然後加入一湯匙蒸魚豉油及一湯匙油膏(可用普通生抽及蠔油代替)再調勻備用

配料:適量蔥粒和紅蔥酥(如無紅蔥酥亦可)

步驟:

§       先將大蝦洗淨,瀝乾,下少許蒸魚豉油、胡椒粉及油調勻,然後再下少許生粉調勻備用(醃約十五分鐘已夠)

§       起鑊下油

§       茄子洗淨抹乾,微斜橫切成約 1cm 厚塊,切後要立即下鑊

§       用中火將茄子兩面都煎得微焦和變軟,然後取出備用(如鑊不夠大,便要分兩次煎)

§       在鑊裏添油,猛火,待鑊和油熱後,下大蝦,兩面都煎得微焦

§       保持猛火,將煎好的茄子倒進鑊裏,與大蝦一起兜炒約十五秒

§       倒進醬料,兜炒約十秒

§       上碟,灑上蔥花及紅蔥酥即成


20200326

害人害物陳云根


陳云根這廝(筆名「陳雲」,我與他相識,但往日並無仇怨,叫慣他的真名),自從幾年前丟了大學教席兼立法會選舉大敗後,淪為在臉書搞 cult,終日大放厥詞,自吹自擂;但爛船也有三斤釘,始終有信眾數千,奉他為神人智者,聞著他的臭屁也頻頻讚嘆:「好香好香,請老師多放幾個給我們享用!」於是,老師又放。

本來陳云根的影響力已弱得可以不理。他愚弄信眾,他的信眾自甘被愚弄,屁香爐暖,各取所需;旁人可以只當笑料,不必管他們,反正世上這些小 cults 多的是,哪管得了這麼多!可是,武漢肺炎一出,席捲全球,雖然香港的疫情還未算壞,但有機會隨時急轉直下,成為十七年前沙士一疫的歷史重演;這時陳云根的武漢肺炎謬論,便不能小覷,因為他那區區數千信眾,很可能足以令疫情惡化。

甚麼謬論?陳云根在臉書不斷鼓吹武漢肺炎是「假疫病」,說甚麼這病其實只是「弱感冒」,笑香港人「鳩戴口罩」,與此同時還推銷各種有關的陰謀論。他的信眾齊聲附和,有些說武漢肺炎病毒比一般感冒的病毒還弱,無有怕;有些說自己不戴口罩到處走,現在還好端端的。試想想,如果香港疫情開始變壞,這幾千「雲粉」之中,就算只有七八十人感染,他們對疫症的態度和行為也會迅速加劇病毒傳播。說陳云根害人害物,沒半點冤枉他。

此人乃斯文敗類,心腸很壞,為了騙得信眾崇拜,甚麼謊話也說得出口。他說「我同巴西總統都有D交情」和「我也是被逼才寫英文的,等特朗普總統可以自己看,不必中文幕僚匯報」等等,明顯是胡謅,弱智的才會信他,正常智力的看了只會捧腹大笑。他還會故意嚴重歪曲事實,因為他知道,無論他說甚麼他的信眾都會相信。以下是他不久前發出的一帖:


那篇《金融時報》文章的作者是以色列著名歷史學家 Yuval Noah Harari,只要看過文章(很值得看),即使是粗略地看,也會知道 Harari 完全沒有說過武漢肺炎是「假疫病,令西方政府可以奪取權力」。文章裏確實有 "under-the-skin surveillance" 一語,但絕不是甚麼駭人聽聞的科技,而只是用來做對比;原文是這樣的:

... if we are not careful, the epidemic might nevertheless mark an important watershed in the history of surveillance. Not only because it might normalise the deployment of mass surveillance tools in countries that have so far rejected them, but even more so because it signifies a dramatic transition from "over the skin" to "under the skin" surveillance. 

Hitherto, when your finger touched the screen of your smartphone and clicked on a link, the government wanted to know what exactly your finger was clicking on. But with coronavirus, the focus of interest shifts. Now the government wants to know the temperature of your finger and the blood-pressure under its skin. 

所謂 "under the skin",只是指更為隱私的個人 biometric 資料而已。陳云根的英文雖然寫得亂七八糟,但他好歹在大學本科是主修英文的,閱讀英文文章不會有困難,肯定不是誤解 Harari,而是故意曲解。讀書人淪落到這個地步,我呸!

20200322

胡適與蘋果


有些看法,分明有道理,甚至可算是老生常談,可是,實際上採納的人卻甚少。一個我特別愛舉的例子是「選科擇業應該根據性情志趣,而不應只考慮會如何影響到將來賺錢多少(或社會地位高低等務實的考慮)」,這分明有道理,因為求學與工作都是生活的主要部份,如果兩者的選擇都有逆性情志趣,便難以生活得豐盛而愜意。可是,現實裏因考慮賺錢多少而在選科擇業時不顧性情志趣者多的是(甚至是大多數)。為甚麼會這樣?我猜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把金錢和物質生活看得太重。

請勿誤會,我不是在鼓吹禁慾主義 (asceticism) 、認為金錢和物質生活毫不重要。我也想有更多的錢,可以隨意享受美酒佳餚,放假到處旅遊,退休後完全不用為金錢擔憂;不過,假如代價是放棄我現在的工作,而做一份不適合我性情志趣的工作,就算是多賺幾倍的錢,我也是不願意的。因此,重點不是「不考慮金錢」,而是「不只考慮金錢」;也不是「只顧性情志趣」,而是「不逆性情志趣」。賺錢與找一份適合性情志趣的工作,沒有根本上的矛盾,但有時未必可以兩者都得到充分的滿足,而要作出抉擇。上述所指的「分明有道理」的看法,換句話說,就是:寧願少賺一點錢,也不可在選科擇業上有逆性情志趣。

我說這一大堆,其實是讀了胡適一篇文章的有感而發。那是他於1952年12月在台東的演講,題目是「中學生的修養與擇業」,內容在道理上沒甚麼道人之所未道,但其中講到他的個人經驗時,卻頗動人。


胡適考取官費到美國留學,他兄長叮囑他要學鐵路工程或礦冶工程,「認為學了這些回來,可以復興家業,並替國家振興實業。不要 [他] 學文學、哲學,也不要學做官的政治法律,說這是沒有用的」。胡適對鐵路工程和礦冶工程都沒興趣,但為免辜負兄長期望,於是選讀農科。是他對農科有興趣嗎?也不是,只是不肯定沒興趣而已。

胡適在康奈爾大學花了一年半讀農科,學了洗馬、剪樹、接種、燒水捉蟲、選穀種等技能,「仍能忍耐,繼續下去」,有些學習「也還覺得有興趣」。然而,到了蘋果分類這一項,他的學習經驗令他覺悟了。他和另一位華人同學因為對蘋果一無所知,不像都是農家子弟的美國同學那樣能迅速完成分類,結果兩人「花了兩小時半,只分類了二十個蘋果,而且大部份是錯的」。他晚上這樣反思:

我花了兩小時半的時間,究竟是在幹甚麼?中國連蘋果種子都沒有,我學它有甚麼用處?自己的性情不相近,幹嗎學這個?這兩個半鐘頭的蘋果實習使我改行,於是,決定離開農科。

他後來轉到哥倫比亞大學讀文科,「學哲學、政治、經濟、文學」,and the rest is history。

胡適在文章裏還提到他晚年研究《水經注》,這也是「做合乎自己性情的事」的一個好例子 — 如果性情不合,研究《水經注》可以是苦不堪言的。胡適說自己到老「還是無所專長,一無所成」,那當然是謙辭,但他學問博而不專精,那倒是事實,而這大概也是他順性情而行的結果。重要的是,他最後能說:「可是我一生很快樂,因為我沒有依社會需要的標準去學時髦。我服從了自己的個性,根據個人的興趣所在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