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329

思考人生意義


這個學期的備課工作比平時稍重,因為有一課是全新的;其實,系主任要求我教這課時,我有點不願,因為我認為這課不容易引起學生的興趣 --- 如果學生覺得悶,我也會教得沒趣。然而,由於我在這方面做過研究 (出了一篇期刊論文和完成了一本書稿),在系裏是最適合任教的人選,假如執意推遲,於理不合,因此只好應承。

這課的名稱本來是 'Science and the Meaning of Life',屬於通識課,不知怎的,課程委員會後來將名稱改為 'The Meaning of Life';知道名稱改換時,我已設計好課程內容,加上我本來就想多講點科學,便決定依照原本的設計,先教一個學期,然後再看是否需要改動。我用的教材有一半以上是有關生物學和心理學的,哲學家的著作只佔少數,其中一本書是海德格專家 Hubert Dreyfus 寫的,但討論的也主要是和科技有關的問題 (互聯網對人類生活的影響)

為甚麼我認為這課不容易引起學生的興趣?這不是直覺的判斷,而是經驗之談。我教過幾年「哲學導論」,用的教科書其中一章是講人生意義的,每次教到那章,都明顯覺得大部份學生不太感興趣 --- 他們有些根本不明白問題所在,有些似乎明白、卻不覺得這是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另一些學生的態度甚至是輕蔑的 'Who cares?'。

當然,在「哲學導論」裏我只能花一堂時間討論人生意義的問題,根本沒可能講得細緻深入,而這個問題卻需要從不同角度探索,以生活體驗來印證,才會明白它的重要和困擾人的地方。現在有一個學期的時間,可以慢慢來,而且是學生自己選擇修這課的,如果教學方法得宜,應該會令較多學生願意思考這方面的問題。

我在第一堂便開宗明義強調,這課的目的不是提供人生意義問題的答案,而是刺激學生思考,幫助他們自己尋找答案。起初兩三星期,學生的反應只是比「哲學導論」裏的略好,因為其中一些學生對人生意義問題並不特別感興趣,只是沒有其他通識課配合到他們的時間表,才決定選這課。不過,課程去到大約三分一時,學生的反應明顯熱烈了,發表意見和參與討論的學生越來越多;最重要的是,我感到他們逐漸認真看待人生意義的問題,願意思考,並希望自己能找到答案。

有些學生的人生目標很簡單,但求找到一份入息不錯的工作,結婚,生兒育女,安享晚年,如此而已;我問他們有甚麼夢想,最多人答的是「出名」和「發達」(我用不記名的手機投票方式,相信他們的答案是誠實的)。這些人生目標和夢想本身並沒有甚麼不對,可是,如果他們沒有深入反省過「我該怎樣生活?」或「我希望有怎樣的人生?」,一旦達不到目標或夢想幻滅,便很可能會驟失方向,不知道該怎樣走下去。

思考人生意義,就是這樣的反省。刺激和幫助學生思考人生意義的問題,並不是「浪漫化」的人文學教育,不會令學生只知追求理想,脫離現實;反之,學生經過這個反省的「洗禮」,才更有精神力量去面對人生的現實。

26 則留言:

  1. 每個人自出世的那天起, 終點就是死亡. 那過程中做了什麼, 留下了什麼,還重要嗎?如果不重要,那還談什麼人生意義?如果重要,可以告訴我那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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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你問的這個問題有沒有意義?如果沒有意義,為什麼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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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你問此問題的同時不就是正在經歷你人生/生活中的一部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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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Re: 過程中做了什麼, 留下了什麼,還重要嗎?

      生物演化中,物種的生活過程和留下了什麼都關係到演化的方向。
      同理,人的生活過程和留下了什麼都關係到人類文明的演進。
      對你來說重要不重要,看你想法了。

      Re: 如果不重要,那還談什麼人生意義?如果重要,可以告訴我那是什麼嗎?

      如果不重要,就不會是人類文明萬年以來至今還使(一部份)人深思的問題了。歷來諸多學者對此提出了很多想法和觀點,分歧很大。你可以按你喜好和感受來尋找來得到啟發,但那畢竟是別人的觀點。
      要切記,沒有人可以用言語或文字告訴你你的人生意義。你的人生意義是很私人的,由你來感受,由你來反思,由你來活出來。旁人頂多是給點意見而已。
      然後,如果你認為人要留下點甚麼才有意思,那就用你有限的人生來做/造點甚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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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經歷人生的一部分,然後呢?難道因此找到人生的意義了?原來學哲學的都喜歡答非所問。
    人死如燈滅,最後什麼都沒剩下,一個曾活在這個人世界的人死了,如果他從來沒來過這個世界,wong sir 你認為一千年後兩者的差別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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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為甚麼要問一千年(或更後)的分別?這好比問:「他們現在相愛,但人死如燈滅,最後甚麼都沒剩下,經驗過深愛的人死了,和從來沒有愛的經驗,一千年後兩者的差別是甚麼?」分別就是那存在過的深愛!

      其實不必講愛,就是飲食的樂趣,也不能這樣抹煞:吃了,最終不是要排泄出來嗎?飲食還有樂趣嗎?

      如果你現在做的事情沒意義,那麼,即使多給你一千年,甚至是不死的生命,那就會令你現在做的事情有意義嗎?為甚麼死亡與否會做成「有沒有意義」的分別?你可以舉一個例,說明只要人不會死,人的生命便會有意義嗎?

      換另一個角度講,如果我認為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有意義,你提醒我人終歸是一死,我應該因為這個提醒而改變判斷,認為自己現在做的事情其實是沒意義的嗎?(當然,我現在做的事情可能真的沒有意義,但不是因為我有一天會死。)

      追尋人生意義,並不一定會找到;也許人生的確沒有意義,但我不認為單憑「人死如燈滅」就有足夠理由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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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限的生命追尋無限的人生意義,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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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無限的人生意義?那樣真的是人生意義嗎?

      有無限的人生意義讓人追尋嗎?
      有限的生命只能追尋有限的人生意義,有無限的人生意義只能讓無限的人來追尋。

      你這話也算是一種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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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社會由家庭組成。活在當下,基本上每個人都總會有父母或配偶或子女等家庭成員。
      不要以為總統或什麼「大人物」的人生才重要才有意義;其實你的人生對於你的家庭成員來說,比總統或「大人物」的人生更重要和更有意義。
      例如若果你不幸離世,大概你的家庭成員一定會比當總統或者其他「大人物」離世時更悲痛更傷心(除非你是十惡不赦之徒)。
      可見你的人生意義對於你的親人和家庭成員來說其實遠比總統或其他「大人物」重要得多和有意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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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wong sir ,

      擁有不死的生命未必能找到意義,但起碼有希望找到,因為有無限的時間.

      但人是終歸要死的. 他在活著的時候或許有些事很有意義,但是終極的意義是什麼呢? 難道終極的意義就是證明自己曾經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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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LOL,

      「終極」是甚麼意思?「有意義」和「有終極意義」的分別在哪裏?

      換一個方式問:如果我的生命有意義,卻沒有「終極」意義,那麼我的生命欠缺的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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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wong sir,

      假設有個選手,他的世界就是跟別人比賽。 但無論他如何努力,都永遠不會嬴. 他固然可以說嬴不了也沒什麼, 我比賽的意義就是為了證明自己在比賽.

      但是這有點為賦新辭強說愁的意味. 就像為了耍帥,只好裝逼把自己弄得很厲害的樣子. 選手的人生終極意義就是為了嬴, 絕不是證明自己曾經存在, 說比賽也有意義那是違心之言

      人生就像那個選手,如果沒有終極的意義, 那曾經存在跟從來不存在,又有什麼分別? 除非你也承認不存在其實也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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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那要看「意義」是作何種解釋了

      比如說作為一個選手,選手的存在就是跟人比賽. 假設他無論怎麼努力都不可能贏, 他當然可以說這證明自己有資格參賽,參賽就有意義. 可是我覺得這純屬自我安慰, 不過為了耍帥,偏要裝逼把自己弄得很厲害. 選手的終極意義就是為了贏得比賽, 沒有這個終極意義,
      他的所有努力都沒有價值,因為他的終點就是虛無.

      如果你的生命沒有「終極」意義, 那麼你是否曾經存在過有關係嗎? 因為你最終不會比一隻蚊子重要. 人生的終極意義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 但是絕不是為了證明自己曾活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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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這兩天很忙,週末才有時間回覆,請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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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LOL,
      你選手的比喻好像是想說人生贏才有意義,輸就沒有意義了。
      但事實上人生的內容並不是只有單一的項目,人生的內容極為豐富多樣。就比如說劉翔是個選手,曾經得過一個跑步項目的世界冠軍,在某一段時間裡保持過那個項目的「終極」贏;
      但因為和所有運動員一樣,由於年齡增大等因素,最後「終極」輸了那個項目。那個項目的「終極」贏就這樣不斷的被刷新和不斷的從一個人轉到另一個人....,這是一個永不停止的變化,要到哪一個才是「終極」?
      那你能說劉翔的人生就沒有意義了嗎?他的生活除了跑步就沒有其它內容,就不能做別的事,就不能夠有其它方面人生上的多姿多彩,就沒有意義了嗎?恐怕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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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比賽的意義是在分高下,但比賽所比的如運動、博奕等,意義不只於分高下。

      大胃王比賽輸掉了,進食的意義還在。樂於下棋的人不必參加比賽,樂於畫畫的人不一定賣畫。外於事物的是價值,內於事物的是意義。如果你不是為你自己而活,只考慮別人對你的估值,你必會迷失。

      你以死為終點,用比賽作比喻,你能比出個怎樣的高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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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LOL,
      「意義」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個人的感受。例如你母親留給你一塊玉佩,告訴你那塊玉佩有什麼意義(例如有關其來歷例如是祖傳的以及其中曾有過動人的故事等等),於是這塊玉佩在你母親和你心目中就成為了一塊很有「意義」和很有「價值」的傳家寶或紀念品。
      但這塊玉佩只是在你和你母親眼裡很有「意義」和很有「價值」,而在別人眼裡卻可能只是石頭一塊,不覺得有什麼意義和有什麼價值。

      所以「意義」的意思主要並不是幾千年後別人對你怎麼看,而是現在當下你自己個人的感受。就如你母親給你的玉佩,你可以對母親說那只是一塊無用的石頭,把它扔掉算了。你母親可能立刻就會很傷心,也可能立刻就會罵你一頓。
      當然,如果有很多人都對某樣東西具有相同看法的話,那麼那樣東西對於那些人來說就都具有相同的「意義」。
      例如一尊泥菩薩,那些知道這個泥菩薩故事的人都會覺得這個用泥土造的人像是一件很有「意義」的物品;但其他不知道或不相信那個故事的人就會覺得這個用泥土造的人像與一堆泥土沒有大的分別。所以「意義」並不需要等到幾千年後才出現,而是當前的事。

      這裡還有一個可能被認為是問題的問題,就是有自殺傾向的人往往會覺得做什麼都沒有意義,生不如死;而有活力的人則往往會覺得人生充滿意義,會令生活多姿多彩。所以,如果覺得人生毫無意義的話,未必是好兆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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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LOL,

      我想說的,部份已有人說了,我就簡單補充幾句吧。我自己不會把人生看成像是比賽,我認為人生更像是藝術創作,不是要勝人,而是要創造自己滿意的作品;有意義的人生,就是一件自己滿意、別人也欣賞的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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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因為沒有神, 人生就是荒謬的. 就如戏剧那两个人, 给他們無限的生命等下去,果陀就是不来, 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明白為什麼聪明如普兰丁格也會相信上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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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與其相信被無限上綱的上帝,我情願相信心神,人的心神,由其是我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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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其實也很有可能因為擁有無限的人生而太過於自我,將依照這兩三百年來見過的人來以此類推將來會遇到的人事物,然後錯過一千年才會出現一次的女生。

    *人生的意義應該是找到覺悟的理由

    等你悟到了,一切都有意義了,而什麼理由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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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相對論說, 時間和空間是不存在, 一切都是幻覺.
    量子物理學已證明, 宇宙只是全息投影, 3維的物質宇宙其實不存在.
    我個人認為, 宇宙的生命存在或不存在, 其實沒分別. 有形宇宙由大爆炸那一天起, 到宇宙終結的一天, 其實已經同時存在了(根據相對論). 那麼宇宙終結的那天, 所有物質生命應該都會消滅, 然後回到靈界? (賽斯說的靈界)
    所以, 有形宇宙中的物質生命, 其實只是在打醬油, 等待有形宇宙的終結 (期間還要不斷輪迴, 感受死亡和痛苦).
    好了, 回到靈界之後呢? 靈界眾生應該是在有形宇宙誕生之前就存在的. 那麼, 靈魂眾生又是為了什麼而存在呢? 為了回歸婆羅門嗎? 那麼婆羅門又是為了什麼而存在? 創造主為何要創造物質生命出來,看著他們受苦,死亡. 一切都是說不通的. 整個宇宙本來就是沒有意義. 一個星系中的一個星球中的一個人的人生, 無需要說了吧.
    一切回歸混沌, 跟一個有眾生的世界, 有分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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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你好像是說「生」與「死」是沒有分別?如果真是沒有分別的話,那你現在就去死和等到百年歸老後去死,你怎麼揀?既然無分別,為什麼不揀現在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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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我看过一个很醒目的一段话。人,当你思考一个东西还是思考不出来的时候,放下,别思考了。因为就像做汉堡一样,你脑里面的配料就是那几种,你这样混搭出来效果也是一样。只有放下不做,等新的资源进来大脑再继续思考。你拥有,你知道的根本不需要思考,大脑潜意识会用几百倍快的速度思考出来,那些你需要思考的,都是一团麻,你根本没有答案,你只是原地打滚。

    你有觉得呼吸要被思考吗,骑脚车游泳,和你所会的技能需要被思考吗?不需要的,一切都如此自然。

    我脑里闪过一个画面让我不敢再思考,一个艺术家在家里苦苦思考,他家里穷得连饭都吃不下了,她老婆在咆哮到哭泣到无奈,但他始终无动于终,因为他觉得思考他的宇宙真理是人生最重要的事。这样的男人是悲哀的,连自己都养活不起,连家里人都照顾不了,他还想照顾世界?

    我想上帝是仁慈的,他选择不语,当你在苦苦哀求他给予你真理,人生真谛时,他始终不语。因为他明白现在就算他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只有明白自己的渺小,然后让自己完全浸泡在红尘当中,打滚。然后某一天顿然悟道。我想这是上帝最大的慈悲了,道可道,非常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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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有時終須有,無時勿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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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個人見解。人的終點的確一樣。可以說有意義的就是我們所做的行為能否改變世界。我們為一個被別人看到的動力。都已經在改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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