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225

哲學和武學

維根斯坦打過一個比喻:「一個不跟別人討論問題的哲學家,就像是一個從不下場搏擊的拳手。」一個拳手無論怎樣勤奮練拳、鍛鍊體能、研究拳擊理論,如果沒有豐富的實戰經驗,絕不會成為拳擊高手,因為真正的搏擊千變萬化,固定的套路是不能應付的;無論練習的時候是甚麼招式,一到應用時就要隨機應變,而這種應變的能力,是要透過經驗慢慢建立的。要欣賞維根斯坦這個比喻,你不一定要視哲學討論為較技;他的意思可以是:無論你的思想如何深刻縝密,你想出來的哲學都可能有一些自己看不到的漏洞;只有不斷和別人討論,你才會較容易看到這些漏洞(或經他人指出,或在討論過程中自己慢慢看到)。

我教哲學時也喜歡用武學做比喻,例如:

「讀哲學而不搞通基本的邏輯學和弄清楚哲學史的來龍去脈,就如學武術而不練馬步和腰勁,腰馬不合一,練多久也不會練出真功夫來。」

「哲學如太極拳,要訣是慢和細。緩慢才可以做到細緻,細緻自然便會緩慢。為何要細緻?因為這其中涉及的東西錯綜複雜卻又不明顯,很容易遺漏重要的關節。」

「讀哲學讀到只會拋出一堆堆術語和理論,卻對哲學問題沒有深入的了解,就是花拳繡腿,只能騙騙外行的人。」

「練拳不練功,到老一場空;讀哲學只停留在皮毛的程度,不必到老已是一場空。」

「搏擊高手往往能一擊即中要害,哲學高手也有類似的本事,一眼便看見對手的論證有甚麼致命的毛病,一攻即破,不必多費唇舌。」

我也不知道這些比喻對學生有沒有幫助,但求自己過癮而已!

9 則留言:

  1. 我買了這本Wittgenstein' Poker(http://www.amazon.com/Wittgensteins-Poker-Ten-Minute-Argument-Philosophers/dp/0060936649/ref=sr_1_1?ie=UTF8&s=books&qid=1267165860&sr=8-1)。
    成本書講一段士林逸事,有一晚哲學家小聚,W 和 Karl Popper同場,兩人爭論一個問題,興過火炭,W 嬲到拎起一支撥火爐的鐵叉,想插Pop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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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這本書我幾年前看了,相當好看;最有趣是目擊者的記憶竟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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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讀哲學而不搞通基本的邏輯學和弄清楚哲學史的來龍去脈,就如學武術而不練馬步和腰勁,腰馬不合一,練多久也不會練出真功夫來。

    不過,維根斯坦本人的哲學史功底也是很可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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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我所說的不適用於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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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讀哲學讀到只會拋出一堆堆術語和理論,卻對哲學問題沒有深入的了解,就是花拳繡腿,只能騙騙外行的人。」

    That is what exactly 'shallow learning' is abo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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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如果讀哲學同練功夫一樣,咁你有冇哲學套拳(除左讀邏輯及哲學史之外不太具體說法之外)可以比你o的學生同時可以練功同練武?到同人對打(作哲學討論)時可以有基本路數,不用好似細路仔打交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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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套路恐怕沒有了,但基本路數還是有的,例如教他們如何提出counterexamples,如何建構parallel argument以顯示對方的argument有問題,如何扮懵要求對方澄清用語或概念,如何運用reductio ad absurdum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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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哲學拿來打架? 有點剎風景.
    要打, 不如往內. 放棄過去的價值和成見, 比打低眼前對手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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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哲學打架是哲學的樂趣之一。自省當然重要,但跟我所說的無抵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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