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510

聽不懂的粵語

雖然兒子的第一語言已是英語,現在說的粵語遠不及小時候字正腔圓,但他聽粵語一般是沒有問題的。那幾次帶他到香港,他用粵語跟人溝通,也沒有雞同鴨講的情況(倒是不時給人說他的「鬼仔口音」很 cute)。

那天,我在聽杜煥唱〈客途秋恨〉,兒子在旁忽然說:「這真的是廣東話嗎?我一句也聽不懂,真是難以置信!」(對,他懂得用「難以置信」四字。)他知道唱的是粵語,因為我得到 CD 後第一次聽時,他已問過我那是甚麼音樂,唱的是甚麼語言,當時他知道是粵語後也沒有多大的反應;今次這樣說,可能是留心聽了,發覺自己一句也聽不懂,有點驚訝吧。

我向他解釋說,他聽不懂,是因為歌詞十分文雅,又有典故(在這裏要停下來解釋「典故」一詞),不要說他聽不懂,就是香港的中學生,也十之八九聽不懂。我還補充說,雖然歌詞有粵語,例如「你睇斜陽照住個對雙飛燕,獨倚蓬窗思悄然」中的「你睇」和「個對」便是粵語,可是,有些歌詞只是用粵音唱出近似古典詩詞的句子,例如「淚灑西風紅豆樹,情牽古道白榆天」和「今日飄零書劍為孤客,偏舟長夜歎寒更」,講粵語的人是不會這樣說話的。

兒子聽後,若有所悟。

19 則留言:

  1. 唔好話你個仔唔明﹐你果兩句﹐連我都唔明(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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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吓?那兩句有幾難明?

    那兩個字算是日常廣東話常用字匯……那平常你們那邊的粵語是甚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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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寒更現在冇左或者後生仔有點難理解,但其他好淺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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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哈哈 你兒子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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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文少,

    //唔好話你個仔唔明﹐你果兩句﹐連我都唔明(閃)//

    - 無人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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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みお,

    //吓?那兩句有幾難明?//

    - 從沒讀過古典詩詞的人是不會明白那兩句的。

    //那兩個字算是日常廣東話常用字匯……那平常你們那邊的粵語是甚麼樣的?//

    - 「你睇」和「個對」他當然明,我是指句中的其他字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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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若缺齋老人,

    //寒更現在冇左或者後生仔有點難理解,但其他好淺白吧?//

    - 我兒子沒讀過古雅的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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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紫健文,

    //哈哈 你兒子真可愛//

    -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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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羅渣又試得閒搭下嗲。

    《客途秋恨》屬於清末民初流行的廣東「俗」曲,是當時幾乎人人都懂的通俗曲詞,但到了超過一個世紀之後,若非經過一定的語文訓練,不懂也確非奇事!不說別的,單看七十年代的流行曲,例如許冠傑《雙星情歌》第一句:「曳搖共對輕舟飄...」,甚麼是「曳搖」?相信許多「九十後」也會瞪目結舌吧!請注意,這首歌在當時已是很「通俗」的了,如果再拿同一時期、由肥佬張偉文所唱的小調《離別的叮嚀》來看:「落花飛舞飄滿大地,望妹珍重休要相思...」,那些文縐縐的歌詞,就更是小朋友們的「火星文」了!

    從流行曲詞的深淺程度觀察,大抵可以看到當時人的行文風格(喜好雅言),以及語文的某種「演化」軌跡(由書面語漸變為極接近日常的口語)。這方面,其實是沒有所謂對與錯的,不懂就是不懂,覺得「怪怪的」也毫不出奇(即如唐代的韓愈讀《尚書》時,也會覺得其文字十分「難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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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Roger,

    //《客途秋恨》屬於清末民初流行的廣東「俗」曲,是當時幾乎人人都懂的通俗曲詞//

    - 我倒不相信沒讀過書的人也聽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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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羅渣口痕回應。

    /我倒不相信沒讀過書的人也聽得懂/

    Wong Sir 此言差矣!切勿小覷吾等祖輩之語文程度也!

    雖然他們許多人沒正正式式讀過甚麼書(按:端看你是如何界定「沒讀過書的人」),但往往出口成章,真箇唔到你唔服也!即以家母為例,她老人家昔年只唸過「國小」二年班(1930年代),有時忽然在我面前「撻」幾句《古文觀止》《唐詩三百首》的名篇出來,也著實把我這個靠賣文o厄飯食的人嚇了一大跳!

    Wong Sir 也可能忘記了一點,就是以前的「文化氛圍」與今日不同,當年許多市井之徒,每日接觸的娛樂,就是睇大戲、唱小曲、聽故仔(即「說書」),不少文雅之詞、歷史典故,都是如此這般、潛移默化地「打」進大眾心坎裡去的,他們聽得懂《客途秋恨》這類「俗」曲,有何難哉?

    例如你提到的《客》詞中有以下幾句:

    「你睇斜陽照住果對雙飛燕,
    獨倚蓬窗我就思悄然。
    耳畔聽得秋聲桐葉落,
    又只見平橋衰柳鎖寒煙。」

    我們今日可能覺得「蓬窗」、「悄然」、「衰柳鎖寒煙」等詞語很艱澀難明,但當時的人卻未必有此想法也。---走鍵至此,小弟又想舉些「旁證」了。Wong Sir 大概也聽過以前在廣東非常流行的「木魚書」吧?那是專供一些無知(?)婦孺閒來唱誦、打發一下無聊光景的通俗作品,連真正讀書人都看不起的東西!但請看看最出名的一本《背解紅羅》、其第一回是寫甚麼吧----

    「四壁蕭蕭亦自如,平生無力學樵漁。
    紅塵野馬三更歇,白眼空花萬象虛。
    樵外卻聞人失鹿,池邊寧識我非魚。
    秋雲輕泊皆非盡,吟苦寒蟲和有餘...」

    【按:若要看取全文,請click 入以下網址:http://gb.chinareviewnews.com/crn-webapp/cbspub/secDetail.jsp?bookid=38781&secid=38841

    若想睇睇這本「木魚書」的封面係點,則請看:http://www.ktimlee.netfirms.com/covers/pages/cover75_jpg.htm 】

    怎樣?!看過上引的一段文字後,是否覺得很「難頂」?小弟再強調一次,這其實只是給「婦孺們」消閒的「讀物」而已,其「通俗性」在學界早有定論,也不勞小弟多言了,以前的人如斯了得,真係問你服未?!(按:如果「木魚書」也算是俗品,那麼,屬於「雅」的又會是何等模樣?很簡單,看看《平山冷燕》就是了!---那是更更更「難頂」,對九十後而言,就不單是「火星文」,可能是「冥王星文」了。)

    順帶一提,《客》的故事原型,有人說是源出於《夜弔秋喜》(即是「男燒衣」),而此一故事,則是來自清末壞鬼秀才招子庸的《粵謳》,據說當年在廣州曾風行一時(即是很「通俗」了),但如今我看其曲詞時,也真的不敢想像,此乃一首連販夫走卒都懂的「俗」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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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羅渣兄每次留言,都令人眼界大開。謝謝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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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Roger,

    我還是不同意。喜歡聽甚至會吟唱是一回事,明白內容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典故,沒有讀過相應的書,就是聽一百次也不會明白;例如〈客途秋恨〉那句「虧我情緒悲秋同宋玉」,是不可能靠聽得多而明白的。再舉一實例:我小時候聽粵劇《帝女花》便已喜歡〈香夭〉一曲,可以跟著唱,但曲詞裏的「再覓那平陽門巷」、「將柳蔭當做芙蓉帳」、「將砒霜帶淚放落葡萄上」、和「駙馬珈墳墓收藏」是甚麼意思,我是不甚了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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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羅渣惶恐回拜。

    Scorpio 君,

    /羅渣兄每次留言,都令人眼界大開。謝謝教誨!/

    辱承謬讚,豈敢豈敢!...其實我係亂寫架咋,唔好咁樣黎嚇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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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羅渣說的有些道理,但我較贊同阿王說的。

    所謂「聽得懂」不一定是句句都明其所指, 只是知道大概意思。例如我媽愛看粵劇, 她明白紫釵記的劇情, 甚至明白某一段的曲詞大意,但絕不明白每句所指。 例如聽到「你再配了丹山鳳,把白玉簫再弄 」,不明所以, 但聽下去「則怕你紅啼綠怨由來舊愛新歡兩邊也難容」,就知道大致是「新歡舊愛」的吃醋話。
    至於什麼「待八年之後然後妙選高門,以求秦晉,亦未為晚,妾便捨棄人事,剪髮披緇,夙昔之願,於此足矣」當然不知所云, 但亦無損她對此劇的喜愛。 若因此說她真的明白,則有點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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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羅渣虛心求教。

    Wong Sir,其實我也十分同意您所說:「喜歡聽甚至會吟唱是一回事,明白內容是另一回事」,不過,那就要想一想他們的「明白」(或曰「理解」),是到了甚麼程度了。

    譬如《客途秋恨》的那句「悲秋同宋玉」,我認為,要當時的普羅大眾真正「明白」宋玉是甚麼人?他寫過甚麼、做過甚麼?那確是難之又難!不過,他們又未必不知道「宋玉」跟「登徒浪子」、「好色」的關係(意義的一部分「外延」也),而且,「宋玉悲秋」也是很普通的典故,也許在他們心目中,只是一個文人的「傷春悲秋」典型而已,他們的「理解」程度,可能到此為止(真是多一分都沒有)!

    至於《帝女花》曲中的「平陽門巷」、「芙蓉帳」、「葡萄」、「駙馬珈」等詞語,也不算是很深奧的典故,Wong Sir 小時候聽不明白,大概是那個時代與前人已「隔」了一「隔」之故,沒啥稀奇的(按:小弟細時也聽不懂〈香夭〉,直到四十過後,忽然某晚打通任督二脈,終於叫做「明白」了!),以下略略講述小弟的「心得」---

    「平陽門巷」,切忌諗得太深奧(有人考據是古代男女相會、亦即「媾女」勝地,愚見以為大謬),只要想到「虎落平陽」一語,解作「平常」便可!(按:周世顯夫妻希望第二世不生於帝王家!)---這是否普羅大眾都會「明白」呢?

    「芙蓉帳」,女子閨帳也,此乃極其香艷,足令天下麻甩佬想入非非之處,焉得謂其艱澀?(按:「芙蓉帳(暖)」、「(春宵入)羅帳」等等,都是粵劇常見的帶有香艷聯想之詞。)

    「葡萄」,解作酒,相信當時男女老幼都聽過「葡萄美酒夜光杯」吧?

    「駙馬珈」,這個詞麻煩一點,根據老倌阮兆輝所言,應是「駙馬盔」才對,而戲行中人也往往叫那種「Ding Ding Dum Dum」的帽子為「駙馬盔」(請參看:http://paper.wenweipo.com/2007/11/27/XQ0711270003.htm)。既然連戲行中人都常掛在嘴邊的口語,又怎能說其艱深呢?(按:許多「阿毛」---包括家母在內---對於戲行內的衣裝如何叫法,都比小弟清楚得多!)

    總而言之,我們的不懂,關乎時代之「隔」,而昔時人們的「明白」程度,當然有深有淺,雖然未必達到完全「理解」,但朦朦朧朧、明 D 與唔明 D 之間,也是值得商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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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MSM,

    對,這類似我聽西洋歌劇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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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Roger,

    如果你只是說上幾輩的人聽南音或粵劇等比現在的年青人明白多一點,我會贊成,但說他們明白很多,我仍不認為有理由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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