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231

短暫的習慣


尼采在《快樂的科學》(The Gay Science) 第 295 節談到「短暫的習慣」(英文的翻譯是 "brief habits"),這是一個看似不通的概念 --- 既是短暫,如何能養成習慣?如果已是習慣,又怎會不持續下去?這概念其實是通的,而且實有所指;我自己就有「短暫的習慣」這種經驗,所以很明白尼采說的是甚麼。

尼采雖然沒有明言,但字裏行間的意思是:短暫的習慣能令生命多添姿彩。此外,他看來還認為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短暫的習慣,要看性情;性情不容許的,便無法單靠後天之力養成。這兩點我都同意,因此慶幸自己有短暫的習慣。

那麼,究竟甚麼是短暫的習慣?首先,「短暫」是一個相對的概念,這裏不是指數小時或一兩天,而是短則數星期,長則一年半載;至於「習慣」,則是指自然而然地重複去做的事。尼采說的「短暫的習慣」,其實是在短暫的時間內全心全意熱愛某一活動,整個人的心思都給佔據了,並且從活動中得到強烈的滿足感。直到有一天,這個習慣「期滿」了,便會被另一個短暫的習慣所取代 --- 有短暫的習慣的人,不會只有一兩個短暫的習慣,而是一個接一個,生命因此而多添姿彩。

然而,這種習慣的短暫性不是事先計劃的,例如一開始便決定三個月後會終止。剛好相反,短暫的習慣之能夠成為習慣,在於開始時的熱愛程度會令自己相信:這活動可以持續很長很長的時間而仍有樂趣,甚至有一種可以永遠重複下去的感覺。

這麼多年來,我的短暫的習慣不勝枚舉;有趣的是,閱讀尼采應該也是其一。不過,如果我剛才說得不錯,那麼,我便不應該認定這個習慣只是短暫的 --- 從我現在的感覺來說,我可以不斷研讀尼采的書和有關尼采的其他著作,直到永遠。

9 則留言:

  1. “短暫的習慣” 這個說
    法使我想起香港一個
    作家 --- 倪匡。看他的
    傳記,知他也有這種
    性格,例如愛上養魚
    ,便養了九大缸魚;
    愛上貝殼,便大量搜
    集不同種類貝殼,看
    大量此類書,直至成
    為專家;愛上木器,
    就沉迷大造木柜,甚
    至命兒子(當然是兒
    童時),進入所做木
    柜,關門試看柜門接
    縫透光否?但興趣狂
    熱可能在一段時期後
    便突然失去,對之前
    瘋狂熱愛的事物棄如
    敝屣,從此不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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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短暫的習慣」的「短暫」來自熱情,
    「長久的習慣」的「長久」來自本性。

    本性是思索追求,熱情在尼采。
    尼采的本性和王教授的本性是否相近?現在能確定回答嗎?

    王教授這文章表達的,
    像找到解渴的泉水,希望永不乾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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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王教授和尼采具有某些相同的人格特質,這點我是不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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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或許王教授自己早已洞察這回事,只是不方便公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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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尼采的本性和王教授的本性是否相近?」

      - 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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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AK,

      那你認為尼采的人格特質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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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相信有「短暫的習慣」的人其實是很多的,例如認識或知道有不少人在某個時期全心全意熱愛玩音響甚至因為自製喇叭箱而鑽研木器工藝,有「音響發燒友」之稱;
      他們在另外一些時期可能又會改變興趣,成為「攝影發燒友」或成為某種其它志趣的「發燒友」。
      尼采相信只是眾多有「短暫的習慣」的人其中之一份子,當然王Sir以及其他很多人相信都是有「短暫的習慣」群體的組成部份。

      由於有「短暫的習慣」的人其實可能是為數不少,可能有理由相信「短暫的習慣」並非單是「熱情」,而是有些人的「本性」其實就是有「短暫的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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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Nietzsche’s emotions were focused on ideas and art and not much to peop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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