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402

謬種流傳

龔鵬程〈喝酒的女人〉一文(見《飲饌叢談》)有不少扼要而有趣的資料,雖然只是短短兩頁,已足以說明很多人都有的一個對中國古代婦女的看法,其實只是謬種流傳,那看法就是:古代婦女沒有自由,大都三步不出閨門,很少社交活動,更嚴禁與陌生男人接觸。

此文妙在以討論李清照的詞句「今年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鳳凰臺上憶吹簫〉)開始,以帶出古代婦女飲酒乃常事這一點:假如婦女飲酒是禁忌,就算女詞人經常縱飲,也不敢隨便說「我近日消瘦了,不是因為喝酒喝壞了身體」。

龔鵬程由李清照不忌談飲酒,說到古代婦女「常邀同伴飲酒或與男子同飲」,然後引經據典證明「古代女子社交乃是極尋常的事」。他的結論說得好:「談歷史,尤其是女性史,擺脫一種虛構的史觀,揚棄一些荒誕的成見,恐怕仍是必要的。」即使到現在,沒有人會認為女性飲酒應被禁止,仍有不少人在看到女性豪飲時會認為女性不該如此(而這些人對男性豪飲沒有這種反感),這種看法,相信是那「虛構的史觀」的影響。

很多人對中國古代婦女有上述的誤解,是因為聽人說得多了,在電影或電視劇看得多了,懶得深究,便接受了;假如沒有人指正,便會一直錯下去,甚至有份將謬誤傳播。

這令我聯想到另一「虛構的史觀」:古代的人,直到中世紀,都相信地球是平的。這個誤解有個名稱,叫 “The Myth of the Flat Earth”。其實古希臘已有不少思想家相信地球是圓的,亞理士多德就提出過地圓說的證據和論證;到了中世紀,幾乎所有學者都接受地圓說。然而,即使到現在,這個錯誤的看法仍在流傳,甚至在教科書裏還可以看到。

26 則留言:

  1. 民國初年,陳東原就有一本「中國婦女生活史」,1967年台灣商務再版,述之甚詳。
    古希臘時代,已經有智者,從同一時間太陽在兩地照射的不同角度,再用兩地的距離,計算到地球的圓周。是後來的人越來越蠢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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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維基百科論陳東原一書的這一段頗有趣:「隨著中國婦女史研究1980年代以後在兩岸及美國等地的快速發展,這種視傳統婦女為受害者的觀點開始受到質疑和修正,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批判,是婦女史學家高彥頤(Dorothy Ko)於1993年所著的著名論著《閨塾師:明末清初江南的才女文化》的緒論,她對這種以陳東原為首的「五四式」的中國婦女史研究取向加以批判,認為這種史觀過於強調傳統與現代的對立性以及傳統中國女性的受害形象,而忽略了一些古代女性在生活中可能扮演的主動角色,以及當時女性本身對所處位置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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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中國宋代前的民風比現代人想像要開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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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據龔鵬程說,即使到清朝,北京城還流行說「雞不啼,狗不咬,十八歲大姑娘滿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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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圓」也是平的。圓與球不應混為一談!

    Gow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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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圓」字可作形容詞,兼有英文 "circular" 和 "spherical" 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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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有什麽根据?
      http://dict.revised.moe.edu.tw/cgi-bin/newDict/dict.sh?cond=%B6%EA&pieceLen=50&fld=1&cat=&ukey=3342552&serial=1&recNo=101&op=f&imgFont=1

      Gow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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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對閣下做學問或寫文章用詞遣字的態度了解多些了。

      另外,手頭上的牛津高階詞典,spherical 只有「球形的」和「球狀的」兩義。

      Gow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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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其實也不必查字典,只要想一想「圓」字的日常用法,便知它可以有球狀的意思:「看,我找到一塊晶瑩的石頭!」「甚麼形狀的?」「圓的。」(說「球狀」反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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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根據紅樓夢的記述, 上流社會的姑娘絕不會見外客, 連太醫診脈都要隔着布幙. 少女們的確經常飲酒,但只限於與家族中人. 書中亦經常有"眾小廝避之不及"的描寫. sit蟠被打後決定出城買辦遮醜,sit姨媽隔着牆細細叮屬老家人在外要照顧兒子.這老家人隨她亡夫多年,還是要避免面對面說話! 所謂禮不下百姓,平民百姓的姑娘相信不用守這些爛規矩.

    其實,所謂婦女完全沒自由,即使在中東世界也是"虛構的史觀".回教初成立時,女性地位舉足輕重(可立遺囑,亦能單獨承受遺產),先知穆罕默德的妻子便是超級女強人,不過,隨着回教社會一直發展,女人在外拋頭露面會被視為醜事. 基層社會的婦女則是例外,搵食艱難也. 直到近世,這種趨勢發展至頂峰, Ottoman Empire與中國歷代皇朝一樣,皇帝妻妾成群,皇宮內的男傭就是為數驚人的太監,而皇親國戚及上流社會亦蓄妾成風 (跟中國古代社會非常相似),上流社會的風氣必然一層層地影響到基層,如此社會又怎可能尊重女性? 女性又能有幾多自由?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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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謝補充。即使是現代,男女仍未完全平等,女性受到的壓制只是變得不那麼明顯而已,不過,龔鵬程一文只是指出過度簡化的看法不應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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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Wong,
    最後一段,有一「地救」,我想你打錯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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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古代婦女沒有自由....」我認為雖然不能夠一概而論,因為有個別女人也可以做到皇帝如武則天慈禧,但我覺得從總體上或普遍上來說,中國社會受儒家思想影響甚深,「三綱五常」「三從四德」「男尊女卑」....等等這些對婦女權利和自由甚有限制的所謂傳統觀念,勿說以往,就在今天的大陸社會特別是農村地區,還甚有市場。一個簡單的例子: 大陸現在是嚴禁醫院和醫生為孕婦照超聲波檢查胎兒性別的,如違規會被重罰,就是因為很多人如果發現懷的胎兒是女性的就會墮胎而使得男女比例嚴重失衡(因為大陸已經普遍有這種做法而產生男女比例失衡),或者西方民主國家對某些「儒家思想」難以理解,但在中國卻是世代如此「天經地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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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中國人社會的確還有重男輕女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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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不少人都尝试过纠正一些错误观念,然而成效有限,conformation bias要负很大责任。要人改变自己看法本来就不容易,如果对方没有科学思维,中学理科都没学好,那更是难上加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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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科學思維同理性思維,都會有自己的 confirmation bias ,例如覺得非科學的總是無意義的,覺得非理性的總是無意義的。這種傾向難免也是根深柢固。講就話好開通,但要真的夠包容也不是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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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这一点我不同意。科学思维本身并没有什么confirmation bias,它本质就确定了看问题不能有偏颇,只接纳有利证据,不顾与自己理念有冲突的证据。 就我个人而言,并不认为非科学的毫无意义,譬如说宗教一些论点,只是看的时候可能会想,这是不是反映了人的某些心理,而不是事实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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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Tang Magno,
      //科学思维本身并没有什么confirmation bias,// Maybe it's true, but it doesn't mean much anyway.
      Let's talk about scientists instead of 科学思维. Some scientists have confirmation bias. That's for sure. They may do better than average people, but they are human.
      BTW, I'd rather discuss scientific methodology than 科学思维. --zpdrm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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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Oh. The belief that all scientists don't have confirmation bias is a bias, confirmation bias or not. --zpdrm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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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zpdrmn:
      I mostly agree with your last two comments. As human beings, we are susceptible to bias. And sometimes one may feel the need to defend oneself before he tries to seek the truth. However, some are better equipped to examine themselves (e.g. if they are biased in a particular situation?) and avoid making hasty conclusions when they are aware that there is such a thing called "confirmation bi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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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講開訛傳, Agora 套電影其實唔係咁合史實。上網搜尋下都會找到好多討論,不少論者本身並非教徒,只是從史學角度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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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沒有看過這電影,你這麼一說,倒引起我的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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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圓」也是平的// Wow! It could be. But if I give a woman a compliment by describing some feminine body parts of hers as round and she thinks I mean "flat," though circular... :( --zpdrmn
    P.S. I would FLATLY count //「圓」也是平的// as CIRCULAR reason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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